近日，中國首例單身女性爭取凍卵案在北京開庭。據相關媒體報道，2018年底，徐某到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婦產醫院咨詢凍卵事宜。經檢查，醫生確認她的身體狀況符合凍卵要求，但根據國家規定，醫院無法為她提供凍卵服務。之后，徐某以侵犯一般人格權將醫院告上法庭。
據了解，國家衛生委員會（原衛生計劃生育委員會）2003年頒布的《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規范》禁止對不符合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法規和規定的夫婦和單身婦女實施人類輔助生殖技術。
近年來，圍繞女性凍卵引發的爭議，現行法律法規應如何應對？記者對此進行了采訪。
凍卵服務需求增加，單身女性轉海外
2019年10月，有媒體報道稱，武漢同濟生殖醫學醫院正式宣布獲得中國第一張健康未婚婦女冷凍卵子通行證，10多名老年未婚婦女開展了該項目。根據醫院的宣傳委員會，10月22日至12月31日，體驗官被征集到世界各地，為未婚婦女提供冷凍卵子服務，免除第一年的冷凍儲存費用。
隨后，醫院發表了道歉聲明。湖北省衛生委員會回應說，該醫院是一家集科研、教學和臨床應用于一體的非營利性機構。省衛生委員會批準該中心設立湖北省生育保存中心，只是為了支持生殖醫學的科學研究和技術推廣，不屬于執業許可證。
相關數據顯示，冷凍卵子又稱雪藏卵子，即取母體健康時的卵子冷凍，防止卵子隨人體衰老，想生育時取出冷凍卵子使用。隨著人們對生育能力的不斷提高和冷凍卵子技術的日益普及，一些女性開始傾向于選擇冷凍卵子。此前，幾位女明星公開了自己的海外冷凍卵子經歷。
艾琳（筆名）曾在一家私立醫院做過冷凍卵子，她對記者說：“我丈夫和我打算做試管受精，現在醫院里有冷凍胚胎卵子。不包括早期費用，押金3000元，年費用3000元。
“冷凍雞蛋只針對已婚和未孕夫婦，單身女性肯定不能做試管受精，因為她們必須出示結婚證和身份證。公立醫院會更嚴格，如果沒有身體問題，可能不會為你做。具體情況可能不同，最好找熟人?！卑照f。
25歲的馬歡(化名)今年出國做凍卵。她對這個話題非常坦誠，之前在社交媒體上和別人分享過相關信息。
馬歡告訴記者，她仍然是一個獨居的女人，希望她能平靜地生活，享受愛情，不想在未來的某一天結婚生子，以確保雞蛋的質量?！半S著年齡的增長，雞蛋的質量會繼續下降，雖然我不確定我什么時候會有孩子，但我仍然想成為一個母親。
余鵬（筆名）也在國外做過冷凍雞蛋，他說：“我現在沒有計劃生孩子，但我擔心以后生孩子的卵子質量會受到影響，所以我想提前做一些準備，或者以后可以選擇代孕，所以現在冷凍雞蛋先儲存高質量的雞蛋。
馬歡告訴記者：“中國一般不允許單身女性做冷凍雞蛋。如果你想做冷凍雞蛋，你需要出示醫院來證明你是一個疾病患者。之所以選擇海外國家，是因為當地政府不干涉單身女性的冷凍雞蛋。這方面有健全的制度和產業規范。
據馬歡介紹，雖然出國做冷凍雞蛋避免了國內相關規定，但成本較高，需要有一定的經濟實力。“我的國家醫療費用約為2萬美元，保管費為每年600美元。并不是所有想做冷凍雞蛋的單身女性都能負擔得起。
凍卵服務尚未放開，面臨多重風險問題
徐某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我知道有相關規定，未婚男性可以為了保健而冷凍精子。就像精子庫和捐精的概念一樣，我們可能或多或少都聽說過。但相應地，單身女性很難冷凍卵子。我認為有歧視性因素。
據北京中醫藥大學法律系副教授鄧勇介紹，冷凍卵子仍缺乏明確規定，適用條件嚴格，只能用于以下兩種情況：一是體外授精，即胚胎移植，男性不能及時提供精子，或無精子、死精子，拒絕接受供精，可凍結全部卵子或部分卵子；第二，癌癥患者希望保持生育能力，治療前可以冷凍卵子。這使得冷凍卵子成為輔助生殖技術的“灰色地帶”，也成為包括公眾在內的學術界和行業的熱點。
鄧勇認為，雖然冷凍卵子是保持女性生育能力的有效方法之一，但這不是一種無創技術，在醫療、倫理和法律方面仍存在一系列問題。
“在醫療保健方面，現有數據并不能完全排除冷凍卵子對新生兒的影響，而長期影響更不清楚。冷凍卵子的時限不清楚。如果冷凍時間過長，可能會導致解凍失敗或卵子損傷，因此冷凍卵子仍有一定的風險。鄧勇說，在輔助生殖過程中，患者需要進行排卵治療，以獲得更多的卵子來保存，這可能會導致卵巢過度刺激綜合征。此外，取卵手術還可能造成臨近器官損傷、盆腔粘連等。雖然冷凍卵子可以保證女性的生育能力，但由于生育年齡的推遲，女性的妊娠并發癥和生產風險也逐漸增加。
在社會倫理方面，鄧勇認為，首先，如果單身冷凍卵子的女性解凍卵子太老，母子之間的年齡差距就會太大，很容易引起一些心理、家庭和社會問題。其次，如果解凍卵子，父母經濟狀況不佳，可能對后代的撫養和教育沒有足夠的保障。從人類社會發展的角度來看，婚姻和生育是不可分割的。然而，現代女性正脫離傳統的家庭角色，具有較強的自主意識和獨立的經濟能力。如果單身女性愿意通過人工授精獨立撫養后代，這對現代社會的婚姻制度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這個缺乏父愛的單親家庭，如何保證孩子的健康成長，單身母親能否承擔全部家庭責任？鄧勇說，這些愿意通過供精懷孕、不受婚姻束縛的女性，不符合現有的人工授精類別，也可能導致精子非法銷售等新問題。眾所周知，老年婦女仍然存在生育安全問題。一些婦女可能需要“代孕”來考慮自己和胎兒的健康和安全，這再次挑戰了社會倫理。
從法律層面看，鄧勇提出，冷凍卵子是否屬于個人“私人物品”？如果只是個人“私人物品”，那么冷凍卵子的人可以處理，甚至買賣；如果冷凍卵子的單身女性死亡，誰擁有冷凍卵子的處置權和繼承權？對于上述問題，現行法律法規尚未明確規定，冷凍卵子的屬性已成為法律上最具爭議的問題，是解決其他問題的前提和基礎。在保護婦女生育權的同時，如果冷凍卵子婦女的隱私權、處置權和使用權受到侵犯，也缺乏明確的法律法規依據。
北京大學衛生法學教授王岳認為，醫院之所以不提供冷凍雞蛋服務，不僅不符合相關規定，還與傳統的生育觀念有很大關系。傳統觀念認為非婚生子女不應得到認可，但隨著社會的進步和人們婚姻生育觀念的轉變，這一傳統觀念可能會被突破。
完善有關法律法規，切實保護婦女權益
據了解，2017年12月，前國家衛生計劃生育委員會提交了一些全國人大代表“呼吁單身女性生育權限制”的建議，中國相關法律沒有否認單身女性的生育權，下一步，將與有關部門進行廣泛深入調查，加強研究論證，密切關注“冷凍雞蛋”等技術發展，積極做好可行性研究，認真推進臨床應用，完善相關法律法規，有效保護單身女性的合法權益。
王岳認為，婦女的生育能力應該得到保護，尤其是因為現在人們的婚姻年齡越來越大，潛在的生育能力也在下降。從國家質量的角度來看，冷凍雞蛋仍然具有一定的意義。有些明星選擇出國做冷凍雞蛋，現在法律法規無法限制，所以更多的年輕女性選擇出國做冷凍雞蛋。
鄧勇認為，婚姻是單身女性的獨立選擇，生育權也是女性的基本權利。因此，單身女性選擇冷凍卵子來保護自己的生育權是合法的。
“為了改善人口老齡化，確保未來單身女性的生育權，我們不應避免冷凍卵子在社會倫理、法律法規等方面的影響。相反，我們需要不斷完善現有的法律法規和技術規范，深入探討社會倫理，采取措施積極應對?！编囉抡f。
王岳認為，冷凍雞蛋可以適當采取更寬容的態度，從禁止到限制，如冷凍雞蛋設定前提，這需要法律調整和改進，“可以考慮制定單獨的人工輔助生殖法，或考慮在現有母嬰保健法的基礎上修訂和改進，以更好地保護單身女性的生育權”。
對于冷凍卵子的管理，鄧勇認為可以參考相應的冷凍精子管理方法，建立由地方政府和衛生部門監督的卵子數據庫，禁止銷售卵子，方便單身女性查詢冷凍卵子。對于已經完成生育意愿或突然死亡的女性，剩余卵子可以免費捐贈給他人，具體管理方法可以參照現有器官捐贈的相關管理規定。
“對于冷凍卵子可能存在的醫療問題，如冷凍卵子恢復授精后的活產率、促排卵、取卵過程中的醫療風險、后期胚胎可能存在的問題、解凍卵子的必要條件等，應由相應的輔助生殖機構充分告知，并由相應的機構進行監督。”鄧勇說。
鄧勇還建議，為了保證冷凍卵子所生子女的相關權益，女性婚后可以恢復使用卵子，以確保冷凍卵子所生子女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并在恢復卵子之前對卵子提供者進行身心健康評估。
